从小时候到现在，一直很迷《动物世界》，记不清看过多少集，只是一想到它脑海里就能响起熟悉的片头曲来。虽然很喜欢看，但我没有想过自己要去拍动物世界。我觉得很遥远，是打着哈勃望远镜看不清的遥远——因为我觉得那根本就不会发生。
不过事情往往是出人意料的。
2009年我住在左家庄，每天起床后在厨房刷牙，从4月的某天开始，我注意到厨房窗外墙上小孔里住着一只麻雀。它起得和我一样晚，起床后喜欢在门前待着，不急着出门。有时候则站在家门外不远处看着自己的家，很留恋的样子。我以前很少注意这种小家伙，印象中小时候在家乡比较多，后来似乎绝迹了。近些年来生活中偶尔能看见它们的身影，不过也只是看见而已，没想过要去关注它们。
当厨房窗外的麻雀出现后，我对这种小家伙开始产生了兴趣，并逐渐关注起它们来。一开始我只是把窗外的小家伙拍下来，后来走在街头也开始拍它们。随着拍摄的进行，我突然意识到当电视里的《动物世界》把我们带到非洲的森林、亚马逊的热带雨林以及南极、北极甚至海底，其实在我们生活的城市也有一个动物世界。它们和我们一样，经历着城市里的四季变换，呼吸着城市里的空气，耳畔也回响着城市的喧嚣与嘈杂。它们品种没有《动物世界》里那么丰富，在我们眼里它们也谈不上珍稀，甚至是我们完全可以忽略的部分。就像我没有关注它们之前那样，是完全忽略了它们的存在。我发现当我开始关注它们时它们其实无处不在。因为心里有了它们，所以总能在平常的生活中发现它们。就像心里在意一个人，就不会忽略她的存在。
从2009年4月到现在一年多时间，我拍了这些小家伙许多真实的生活场景，这些照片都是在北京三环以内拍摄的。当然，我拍的这个动物世界是“山寨版”的，不过却是离我们最近的，就在你我的身边。它们如同我们许多人一样，在城里平凡地生活着，有幸福，有快乐，也有艰辛。为了叙述的方便，我采用了第一人称，并给麻雀取了个名字，叫张帅，因为这名字是很大众的，我希望这个故事的主人翁也有个很大众的名字。下面张帅闪亮登场了——
现在是8点过5分，我刚起床。
我的家是墙上闲置的空调导管小孔。其实在我们麻雀界，完全可以自建房，不用审批，也不存在70年产权的问题。不过为了省事，我没有选择自己建房。墙上空调的孔虽谈不上豪华，但也算舒服，至少不会淋雨，相当于经济适用房吧。只是处对象时可能地方会小了点。如果我是女麻雀，那就不用担心了，找个有大房子的对象就得了。不过我是男麻雀，现在单身中。暂时这样过活吧，相信自己日子总会一天天好起来的。现在我有这样一个地方，我觉得很不错，很温暖，我每次出门前都喜欢再回头看看，就像你们出门时看看有没有锁好门。
有个家伙拿相机拍我，我看见他了。
是不是准备把我的靓照发到网上？不过发了也没用，女麻雀不上网。
我饿了，出去找点吃的，发现一处垃圾堆，不知道有没有能填肚子的食物？
依照我的经验，总会有一些发现的。
找了点吃的后，我在想下一步去哪个地方。
想起来了，我去那边楼看看八哥兄弟。
来到八哥兄弟的窗前，我说：兄弟，你舒服啊，每天有吃有喝的。
八哥：哪里话，哪有你自由啊？
我说：最近还在进修汉语吗？
八哥：在修呢。怎么今天有空过来？
我说：是啊，特意来看看你。
八哥：多谢多谢。在里面关着有兄弟过来看，我心里格外高兴。
我说：你什么时候能出来呢？一起到北京各处玩玩！
八哥：你不知道我是终身监禁吗？
我说：杯具啊。
八哥：习惯了。其实感觉不错。
我说：是啊。我们在外面的其实羡慕你们呢。在外面生存艰难啊。找不到吃的饿的要死的时候也想像你一样在里面呆着。不过没人要我。
八哥：别这么说，自由珍贵啊。
我说：不和你多说了，改天再聊哦。
说着我飞到下面。想看看八哥主人喂八哥时有没有一些洒落的食物。
八哥看着我飞到窗户护栏下面找他洒落的食物，说道：
靠，张帅你个死鬼！你不是来看我的啊？
我说：草，文明点好不好，你好歹也是进修过汉语的鸟了。
从八哥那里走了之后，我在一处店面招牌上休息，医保两个字好沉重啊。
可惜我们麻雀没有社会保障体系，我们只能自己保自己。
像它们就有保障了。不过被拴住了。虽然我的生活没有保障，
但没有飞翔的生活不是真正的鸟的生活。我要做真正的鸟，过自由飞翔的生活。
其实生存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的。人们在排队买栗子，我在一边捡地上的碎末吃。
我喜欢糖炒栗子的味道。
露天的菜市场也不错。我们很多麻雀都喜欢到哪里找食。
当菜市场的摊子都散去的时候是最好进餐的时候。
当然，粮油店那就是更好的去处了。只要你胆子够大够机灵。
对了，还有主食厨房。发现没有，我们躲在后面。
在城里生活，总能找到吃的。并且吃的还不错。
混口饭吃很容易的，只要你放下架子。
如果运气好的话，在街上也能吃到沙琪玛。那是怎样的一种开心呢，你体会过吗？如果我们北京麻雀界有新闻报纸或者电台传媒，我想在某个关于美食的栏目里，我们一定会讲起麻雀在路边发现了沙琪玛的新闻，当然，报道里也会提醒大家以后发现这类食物，进餐时要格外小心“鸟身安全”，因为奔跑在街上的钢铁怪物很容易夺去我们的生命。生命是脆弱的，大家千万要记得。不然出了事故，真应验了那句“人为财死，鸟为食亡”了。当然接进听众热线的时候，也许会有麻雀打进电话，提醒大家最好不要吃这种食物，说不定含有三聚氰胺。毕竟这里是中国。
有时候，我会觉出自己的孤单。
孤单的心情不分天气。不过阴沉的天也许感觉更甚。
对了，我原来住的地方要拆了，不得不搬家，其实城市里许多拆迁不光拆掉了人类的居所，也拆掉了我们鸟类的居所，因为我们的家就依附在人类的家之上。现在，我不得不找新的住处。没有人安置我。我还得靠自己。我站在水边思考着自己的未来。（待续）
没有评论:
发表评论